“先生他不会的。”张嫂。
四目相对,林娇反握住她的手,“你会帮我作证吗。”
她的目光真挚,带着几近恳求的泪意朦胧。
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,无人依仗,谁又愿意将自己最难堪伤口展现出来博取同情呢?
张嫂眼神闪烁,默默叹息,“宁拆十座庙,不拆一桩婚。”
“是了,在你看来裴沐城让我染上毒瘾,是我自甘堕落。”林娇抽回手,目光一瞬就冷了下去。
张嫂辩驳:“你错怪先生了,是你无法承受整容恢复的痛苦,而毒……那些东西,是效果最好的止痛药。”
“我记得你也有偏头痛。你怎么不用呢。”
张嫂脸色白了白,哪里听不出林娇言下之意,却还是忍不住劝和,“先生他……兴许是太爱你,怕你会离开他。而你,你也确实想到了离婚。”
林娇不禁反问她:“如果不是他希望我成为林娇,我何至于需要整容?”
“先生他是爱你的,或许,他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重要性。”
“我累了。”林娇不欲多言。她估摸着裴沐城快要到家。
张嫂哪里听不出逐客令,却还是苦苦挽留,“夫人,你再好好想想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
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她听到玄关的响动声。
随后裴沐城抬脚上楼。一见到他,回来路上见到家庭团聚,再想起自己本该有亲人朋友欢聚一堂,或有相爱无间的伴侣,或有眉眼和自己相似的孩子。
现在只有被利用算计的残败躯壳和无人言说的伤痛。
纷繁恨意厌恶翻涌,令林娇目眦欲裂。
她的目光无意识略过屏风。
那里有道阴影。根本无法遮蔽自以为走了的张嫂。
裴沐城看到林娇,脸色无可规避地沉了沉,“谁准她进来的?”
“我自己准的。”
张嫂掩面笑笑。她自以为气氛会好起来,正欲忙着张罗团圆饭,忽然听到裴沐城说:
“离婚协议书。一式两份,签。”
张嫂愣怔住。
她想过千万种结果,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。
林娇显得很无所谓,“好啊。”
里头安静了好一会。
林娇接了离婚协议,迟迟没有动笔。
裴沐城等得有些不耐烦,“你我没有领证,不用去民政局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考虑什么?”
“我在考虑,有的人会不会想到,我死心塌地跟了你三年,只是因为想起些不该想起的事情,知道些不该知道秘密,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。”
张嫂捂住心口,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。
没人比她更清楚是怎样的下场。
林娇染上那种东西,已经不能再和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,她的父母承受了丧女之痛,不知道有没有熬过这些年头。倘使熬到了,也只剩口气,苟延残喘。
哪怕她回黎家,黎家也不再是她的容身之所。
她妹妹和她父亲,都是缉毒英雄,而她却染上了最不该碰的东西。同时,她也被失去了成为一个母亲的权利。
黎柒。
她是黎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