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歌果真吸了一口鼻涕,止住了哭声,颜若若没有想到哄小孩居然如此简单。
“真乖,花歌。”
颜若若颇有成就感,她顺手将花歌拉到了另一张板凳上,还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。
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花歌掰着手指想了半天,坚定回道:“一百一十七岁。”
“一百一十七,你骗我的吧?”
颜若若吃惊不已,差点从板凳上跳下来。
“看你这模样,你说你十七,我都不信。”
花歌认真地盯着颜若若美秀可爱的脸颊,摇了摇脑袋。
“馆主,我没骗你。我们桃花百年成精,我今年确实一百多岁了。”
颜若若呆呆点头,妖怪的世界果真不同。既然花歌都一百多岁了,那艺馆里的其他妖怪岂不是上千岁了?
真阔怕,回头还是打听一下。
又过几日,颜若若为了寻得与容痕偶遇的机会,便天天在他居住的“临水轩”附近闲逛。
当然她的闲逛是真闲,她专门用麻绳编织成了一张吊床,还将两头系在了临水轩的两棵树上,天天睡在上面晒太阳。
某天她见到花歌蹲在临水轩的水井边洗衣服,就没头没脑地问了几句。
“花歌,这桶里全是你的衣服?”
花歌摇了摇头,“不是,还有容痕大人和流光大人的。”
颜若若听了,一半是心疼,一半是窃喜。
心疼的是花歌被容痕流光二人当苦力,窃喜的是她有借口见容痕了。
“容痕和流光真没有人性,居然让你用冷水洗衣服,我现在就去找他们。”
颜若若翻下了吊床,气势汹汹地拽着花歌往容痕的住处奔去。
“容痕,给我出来。”
颜若若凶巴巴地朝着里面喊了一句,不过出来的是第五流光。
第五流光今日的打扮异常妖娆,跟狐狸精似的。
颜若若见状避开了眼睛,直奔屋内,与容痕对峙。
“是谓何事?”
容痕面无表情地看了颜若若一眼,继续抚弄琴弦。
颜若若觉着有些尴尬,连装出来的气势都颓下去了。
“那个……我,其实就是我看到花歌洗那么多衣服,觉得疑惑,想来问问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容痕没有抬头,第五流光顺势回道:“颜狗,这是花歌自己愿意的,我们可没有勉强他。”
颜若若瞄了一眼花歌红扑扑的手指,摇了摇头,“我还没听说过有人会心甘情愿替别人洗衣服。”
第五流光本想回怼她,可一想到前几日在“舟凝王府”发生的事情,他又不做声了。
颜若若见状道:“既然你们心虚,那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,不要再麻烦别人了。”
“馆主,是我自愿的,没人强迫我。”
花歌低下了头,掰弄着自己的手指,“以前大家的衣服也都是我洗,我一直很乐意的。”
听完此言,第五流光满血复活,揽住了颜若若的肩膀。
“对啊,颜狗,花歌他喜欢洗衣服。每次我们让他洗,他都很开心。”
颜若若推开了第五流光,怒视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失望。
“没人喜欢当苦力,我看是你们自己喜欢让花歌免费给你们洗衣。”
第五流光似乎受到了刺激,尾巴都不受控制地弹了出来。
他抓住了花歌质问,“你说,是不是你自愿为我们洗衣的?”
望着凶狠的第五流光,花歌失声哭泣,“是,我是自愿的。”
第五流光松开了他,投给颜若若一个嘚瑟眼神。
颜若若正要发作,花歌却哭得更大声了,“我是自愿,但我不喜欢……”
花歌眼中噙满了泪水,他近乎用吼的方式喊出了这句话。
第五流光顿时呆住,容痕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“我只是想让自己有些用处,想让你们开心。甚至当初馆主本来要卖的是千竹,但我为了不让千竹难过,就乞求馆主不要卖他,卖我……”
门外的千竹听到这话冲了进来,一把抱住了崩溃的花歌。
花歌擦了一把眼泪,断断续续道:“你们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没拒绝过,可为什么你们还是不重视我?”
颜若若深感触动,没想到花歌这个小人儿居然背负了这么多。
第五流光揉了揉鼻子,将爪子放到了花歌的肩膀上,“你怎么不早说啊,毕竟你天天闷闷的,又是这么小一只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你们就以为他没有心、没有灵魂,不会痛了吗?”颜若若无语地瞥了第五流光一眼,“你就会恃强凌弱。”
第五流光砸吧了一下嘴,没有回应。
容痕缓缓放下手中的七绝琴,抬起了头。
“颜姬,真正恃强凌弱的是你们人族。若非你们尽数废去妖族力量,我们随手一个小法术就能净衣,何需为此事争执?”
第五流光见状也附和道:“对啊,所以颜狗你完全没资格说落我们。”
果然,出来混迟早要还,原身欠这些妖怪的,估计她一辈子也还不完。
颜若若如此想着,心中有了主意。
“我颜若若在此立誓,假以时日,我定会把欠你们的妖力全部还给你们。”
接着她将花歌扶了起来,盯着他的眼睛说道:“从此以后,你不必讨好任何人,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。”
说罢,颜若若便带着花歌要离开,容痕却在此时喊住了她。
“我不会信你,你行事冲动被家族驱逐,委身于这家艺馆后酗酒生事,虐打众妖,种种所为不是你救出个花歌便能弥补的。”
颜若若一言不发,挺直脊背离开了。
见她走远,第五流光忍不住叹了口气,“早知道衣服我全自个儿洗了,不然也不会闹今天这么一出。”
容痕面色清冷,根骨分明的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。
“花歌一直听你使唤,委屈不满早已溢出心际,今日爆发亦是必然。”
第五流光满脸不解,挼了挼自己的尾巴。
“应该不会吧,今天要不是颜狗给花歌撑腰,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。”
容痕微微摇头,不着痕迹地拿开了第五流光搭在他手上的爪子。
“花歌事事都不拒绝他人,这不代表他无所求。相反,他付出的越多,对他人的期望越多。当他得不到对应的所求,内心就会失衡。”
第五流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又琢磨了一会儿,才稍微明白过来。